喜欢杜鹃花的人估计不少，但我猜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少则一季，多则几年，最终养过的杜鹃盆栽都没有善终，不过，每当又一年的新春佳节到来之际，还是会忍不住买上一盆观赏，我对杜鹃情有独钟是有原因的。上海本地并不原产杜鹃，但就像吃过猪肉的人，未必都见过一头活奔乱跳的猪一样，对植物的启蒙，也并非非得见到植物本尊，于我，最早了解到杜鹃花便是通过一部电影，类似我这个年纪的人，都会在儿童时代被一部红色主题电影《闪闪的红星》所感动，那句“我胡汉山又回来了”的台词肯定终身难忘，还有就是漫山遍野开满鲜红色映山红的震撼场面，有很强烈的视觉冲击，电影看过，映山红也就深入我心，至今年年不忘其中的主题歌之一《映山红》中的歌词：夜半三更呦盼天明，寒冬腊月呦盼春风，若要盼得呦红军来，岭上开遍呦映山红。。。歌中所唱的映山红就是一种学名为杜鹃的野生杜鹃花，RhododendronsimsiiPlanch.，映山红是它的一个非常形象的俗名，只要在它的原生地，见到一丛，就会见到一片甚至整座山头都会成为它的领地。

莫厘峰上盛放的野生杜鹃花丛，photobyzhangpeiqin

真正见到漫山遍野的野生杜鹃花还是在看完电影三十多年后苏州的东山，正如电影歌词所唱，映山红都是开在岭上，东山的野生杜鹃花也一样，每到谷雨前后，碧螺春茶叶开采之际，也是莫厘峰上野生杜鹃盛放之时，以莫厘峰主峰附近向阳的山坡最为集中，虽然野生杜鹃是种落叶灌木，但生长年头久的早长成了一棵棵小树的模样，小的虽则看起来一丛丛像灌木，但是你无法想象的是它地表下的根系也已经扎得又牢又深。野生杜鹃开放之时，尚未万木葱郁，而散落在岭上的那些或大或小的石头，甚至用碎石块铺设的山道都是对它们的最佳陪衬。一方水土养一方花，东山的野生杜鹃的颜色并不是电影中的那种鲜红色，多半是深浅不一的玫红色，数量不等的花朵簇生在枝条的顶端开放，远远地看，“聚众”的花朵很容易起到如云般的效果，特别是站在山岭上，透过一丛丛的杜鹃花看向原处的村庄和更远处的太湖，真是风景绝佳处。野生杜鹃的每一朵花也耐细看，每朵花生成的细节也很生动，花蕾形成之时，往往是若干个聚合在一起，待到含苞，一个个花蕾顶破头上干枯的芽鳞就变成独立的花朵，少则一朵，多数情况下两至三朵不等，很少见到三朵花以上聚合在一起。东山本地方言中把这种野生杜鹃花叫做“石垒球”，中国植物志上记载的一个品种为“满山红”的野生杜鹃花，RhododendronmariesiiHemsl.etWils.，这个品种有一个俗名“石榔头”，两者非常接近，所以再结合外形，深究起来，东山的这个野生品种的学名应是满山红无疑，当然叫映山红也完全OK，这个品种在我国多个省份都有原产，各地文化的多样性也赋予了这个植物品种包含这两个俗名之外更多的俗名，比如满江红，比如山石榴，比如山踯躅等等。

含苞待放聚合在一起的花蕾，photobyzhangpeiqin

盛放1，photobyzhangpeiqin

盛放2，photobyzhangpeiqin

山道边的满山红1，photobyzhangpeiqin

山道边的满山红2，photobyzhangpeiqin

野生杜鹃的枝型不像园艺品种杜鹃那样中规中矩，所以入画也是极其漂亮的，我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国画，跟着老师照葫芦画瓢也画过小写意杜鹃，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见到了真正的野生杜鹃，才发觉当初学艺的粗糙不堪，实际上，野生杜鹃满山红的花冠呈五裂状，每朵花冠的上部都点缀着细密且大小不一的深紫红色斑点，花丝呈线状，颜色与花冠相同，所以不凑近细看很难发现，细数一下，有十根雄蕊，顶端呈浅灰色，一根雌蕊，比雄蕊稍长且顶端与斑点一样为同样深紫红色，颇为呼应。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篇，不会作诗也会吟，看了这么多映山红，如果哪一天我重拾画笔，即便不能做到下笔如有神，最起码底气也会足一些。

小写意杜鹃习作，photobyzhangpeiqin

近观一朵满山红，photobyzhangpeiqin

在东山莫厘峰，不只有满山红，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还能偶遇黄色的杜鹃，黄杜鹃的学名是羊踯躅（Rhododendronmolle(Blume)G.Donssp），和满山红不同，羊踯躅是种有毒植物，羊吃了也会中毒，所以才得此名。羊踯躅的花朵非常出挑，呈极其纯净的金黄色，见到这种花的幸运在几十年前应该还真的算不上什么，听一个茶农说过，几十年前黄色的杜鹃花在莫厘峰上常见，虽没看到过那样的盛况，但十几年前我还是比较幸运地在多处见到黄杜鹃，那时候，莫厘峰各处山坡地被开辟成茶园的态势还没有现在这般大的规模，自然生长的坡地还很多，而且莫厘峰上的防火通道还是土路，成排栽种的石楠还只是低矮的小树苗，只要观察得够仔细，透过上坡上杂丛间总还是可以见到它们三三两两的身影，但现在成排的石楠树丛已经长到几米高，几乎密不透风，或许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黄杜鹃生长所需要的小气候。两周前特意在山里徒步了十多公里，可惜，一圈下来，只在一处见到了几丛稀疏生长的羊踯躅，免不了的欣喜若狂，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左看右看，左拍右照，还包括作为见证这一“奇迹”的自拍。。。和满山红一样，黄杜鹃的花也在枝条顶端开放，但不同的是，同一根枝条上的花朵数量比满山红要多出一倍，见到的这几丛最多的一枝顶端开了8朵花，花冠的上部也同样分布着深色的斑点但看起来似乎更规整些，而雄蕊数量也只有5根，雌蕊顶端的颜色却是一点浅绿。

左邻右舍的映山红与羊踯躅，photobyzhangpeiqin

羊踯躅花1，photobyzhangpeiqin

羊踯躅花2，photobyzhangpeiqin

因为砍伐低矮灌木杂树以消除火灾隐患的副作用，这几丛羊踯躅都没有足够的时间长成小树，而且我还担心的是，随着山坡地的开发，不知道明年此时，继续见到羊踯躅的幸运是否还能降临到我头上也都是未知数。相比较数量依旧颇多的满山红，这几丛羊踯躅给它挂上保护的牌子也实属应当。不管是满山红，还是羊踯躅，其实和碧螺春茶叶一样都是珍贵的自然资源，都是莫厘峰/东山的珍宝，千万不能此消彼长。而从另一方面来讲，近几年，在莫厘峰上早、晚锻炼的人不少，来东山徒步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不讲文明，不懂爱惜自然资源的人，可以明显地看到山岭上各处都有人为遗留的各色垃圾，不知道有关部门是不是已经注意到这种现象，希望能尽快在这方面加强宣传与管理，再漂亮的花也无法掩盖丁点垃圾的瑕疵，更不要让这美丽的绿水青山最终变成垃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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