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信,方能行远记草根长城专家贺文杜

市长城学会名誉会长、偏关县委书记王源

率忻州市长城学会会员在杨家川峡谷考察

贺文,年加入中国长城学会;年加入忻州市长城学会、山西省长城保护研究会;年加入山西省收藏家学会,成为CCTV《藏宝天下》栏目组会员。心有所信,方能行远。——习近平贺文,从年开始走长城,用了近十年时间,完成了从“生意人”到“长城专家”的华丽转身。或者说,他已成长为一名儒商——不光用脚步,更是用日渐丰厚的学识和永不懈怠的精神行走长城;不光走长城,更是从走长城中触摸到了中华文脉,跃出凡俗的市场经营,改以用研究长城历史、文化与收藏、展示古玩瓷器的方式找到了文化自信。他是边墙之上迎风摇曳的小草,代表边墙昂首吟诵着明朝那些寒光照铁衣的边塞诗词;他是于春风之中年年复苏的宿根,深深地扎进长城记忆里,催生追古怀旧的赤热,催生文化自信的烟火。他就是古墙古堡中的“草根”之一,在长城文化的滋养下,深沉而激越地跳动着自己的脉搏,与中华文脉一同起伏跳动。贺文与王源书记、秦在珍副会长在老营堡考察一、慕名而往第一见跟随忻州市长城学会去往偏关考察沿黄河1号公路与沿长城1号公路,我第一向往的却是要见一见杨会长口中极力推荐采访的一位叫贺文的草根长城专家:“一个开超市的小伙子,能够为了走长城,让自家超市说关门就关门;仅仅初中文化程度,却因为热爱长城,成了一名长城专家。你一定要采访采访他!”在目睹一路撞车事故的一个大雨天,车子终于驶出偏头关高速路口,雄伟的“三关首御”牌楼将我们导入偏关小城。忻州市长城学会副会长、文物局副局长胡美仓先生已经率领在偏关县的几位市长城学会会员骨干一起在饭店静等一个小时了。在这个饭店门口,年6月11日13:00,我第一次见到了本文主人公贺文。一路上未见其人,我已经把他想象成为一名“传说”中的“长城少年”。如今初见,仍可以说他是“少年”,一点儿不夸张:腼腆泛红的面容、拘谨谦让的举止和纯净未染的心地,都在这群“长城人”一见如故的融洽气氛中更显无暇。贺文,偏关县贯坪村人,年生,初中文化程度。(各位莫怪,以文学的感官,我依然愿意因他安静的内心而视他为“少年”,虽然这不符合“长城人”表达上一贯的严谨。)年开始,贺文搞起“游击批发部”,从太原进货回到小城,再用自行车驮着两个铁篓子挨门挨户给各处小店送货。积累到一点儿资金后,在年10月,自己的小食品批发超市正式开业。经过二十多年的用心经营,生意做得很红火,年出货量在1千万元以上,收入稳定,对于一般的超市老板来讲,完全可以守得青山在,过茶水人生、安逸日子了。但贺文偏偏不知足:“挣了钱又有什么意思呢?我还是初中文化水平,还是不爱和人讲话,心里很空。”性格内向的贺文,把注意力放在了长城上。最初的走长城全靠毅力,只是毫无目的地走,为着打小时候起心里那份对长城莫名的热爱。谁说不是呢?生在关城、长在关城的人们,哪一个心里愿意忽略自己心里那份长城情结呢?贺文也不例外。他愉快地走,好奇地走,陶醉地走,黄土风尘中,脚下一道道透着边关风骨的寂寞长城总是让他内心升起一股豪迈之气,而伸向远处的一个个烽堠墩台又仿佛是他前世的老朋友,能够听得懂他内心的孤独与困惑,听得懂他内心渴望一个精神归宿的迫切愿望。渐渐地,贺文认识了好多不一样的“人”——长城文化人。在市长城学会偏头关分会两位副会长,也是偏关县的著名文化人秦在珍、李爱民和来老牛湾探访长城的外地长城文化人的熏陶下,终于顿悟自己内心想要的是什么:“做生意太低端,比起长城来,商品批发部实在是一件没有意义、没有价值、没有文化的事情。”于是,一个令人“奇怪”的贺文的出现了。年开始,他学会买书读史,从书中发现问题,再带着问题去有目标地走长城。看史书——走长城——再看史书,这就是“贺文秘诀”。另外,只要有人来吆喝他走长城,他就开着自己的车子,载着自己批发部的食品做“干粮”,陪大家一起去走长城。大家戏称,贺文的批发部成了走长城的“干粮店”,免费提供。因为爱,因为热衷,多少年来,心地纯净的贺文就这样自己赔上钱加油、开车、带“干粮”,给自己超市随时能来一个“关门大吉”,陪着这座小城的长城爱好者、带着全国各地来小城考察研究长城的人,一起走长城。市长城学会杨会长说:“贺文,下午带我们去看看你的超市,实地体验一下你每次都是怎样放下自己红火的超市生意去走长城的。”“杨会长,为了走长城,贺文已经把自己的超市转让给自己侄儿子了。”不等贺文开口应答,几位“长城人”便都抢着说起这件事。啊?真的关了?这就是贺文。“转让了。今年3月份转让的,批发部转让给我侄儿子了,他已经跟着我干了15年,交给他我放心。不过我又要开古陶瓷艺术馆,这两天已经快装修完了。”贺文平静又认真地说。初见贺文,未见其多言几句,几个“长城人”已经七嘴八舌地把他的故事讲清楚了。用贺文的话讲,会长胡美仓、副会长秦在珍和李爱民,这些都是引他走入长城的最重要的人,最有发言权。“徐光是我收藏古瓷器的领路人,他也是个收藏迷。”另外还有今天不在场的副会长吕成贵和卢银柱老师(参与《偏关县志》编辑,独立完成民国四年《偏关志》《三关志》翻译,著有《偏关县古碑文集》,偏关历史第一人《万世德传》等,对偏关文化做出巨大贡献,现已退休,同是偏头关分会副会长),都是他长城路上的好导师。初见贺文,已识偏关文化。这就是底蕴,这就是土壤,“草根儿”贺文何愁不成长城专家?贺文和他的古陶瓷们二、“地接导游”关店门说好的,下午3点贺文、苏文两兄弟来宾馆与我们座谈,接受我们的人物专访。3点整,贺文准时到了宾馆,却没有上楼。一直等到快4点,不见苏、贺两位兄弟过来,都觉得纳闷儿,打电话问贺文几点过来,才晓得,他早已经等在楼下,坐自己车内打盹儿快1小时了,而苏文已定好茶馆在那边儿也等候了1小时。“想让长途开车后的杨会长多休息会儿,不忍心打扰。”贺文说。坐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草根长城专家”贺文与“草根长城摄影家”苏文两位兄弟了。之所以愿意喊他俩兄弟,一是因为他们俩是同庚,都比我年龄小,脸上又都放射着素朴、纯净的光芒;二是因为生怕他俩卓越的长城研究与长城摄影成绩,一不小心教人忘却他俩的“草根儿”身份。他俩就是“草根儿”,始终站在最有利于自己走长城的平凡生活环境中,怀抱着自家门前一道又一道的长城尽情走着,反反复复地带着远道而来的向往和热爱长城的人们走着,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分享着他们在长城上的酸甜苦辣和新发现。年10月,贺文等十几个人在偏关内长城徒步。上午9点到达起点南堡子乡南场村开始徒步,第二天凌晨3点到达终点老营堡,连续走18个小时,迷路了,失败原因是没有徒步装备,防晒服、帽子、手套、登山杖、急救包、备用电源等,尤其没有登山鞋,长城崎岖不平,灌木丛林,荒草没膝,好几个队员脚趾起泡、出血,劳累过度,大家靠着信念与互勉,才到达目的地。“现在想起才后怕,当时随时可能出人命。”贺文说。关于贺文轶事,多是来自于周围人为我做只言片语的介绍。去长城原是没有路的,贺文原来进货用的面包车满足不了载人们跋山涉水的需求,他就换车,买辆带劲儿的尼桑天籁车好上山。新车子第一次载着大家去的是滑石涧,全是棱角尖峭的石头,打在底盘上大家听着都心疼,贺文不疼,一见到长城,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很多时候,小两口儿在店里正忙得一塌糊涂,有人来喊贺文去看长城,他就会兴奋地从自家店里收拾一大堆吃的、喝的,抛下生意撒腿就走。渐渐地,贺文的名气在全国长城爱好者圈内都有了影响,哪儿的人来老牛湾,都要先给贺文打电话联系,每次来一个团,至少要在偏关停留五天,贺文就要陪五天。偏关是“长城第一县”啊,烽堠墩台处处勾留人的脚步,拍也拍不完。开始的时候,妻子不乐意:“咱家店每年十几万元的房租啊,贺文你不过光景了?两个儿子还等着你供读书呢!”走着走着,贺文走长城的名气越来越大,大家不仅需要他开车子、当向导,更重要的是还需要他当讲解员。可不是么?贺文是读着书来一边研究一边走长城的,读着走着,已经成半个“长城专家”了。李爱民副会长欣慰地说:“我写了一篇《黄河边上的扼胡墩》,里面提到的墩台,没有一个是贺文不知道的,可见贺文的学识水平现在有多高。”贺文笑笑说:“全靠杨会长提供理论支持,秦在珍、李爱民两位老师言行引导,我才对研究长城有了兴趣,走长城有了方向。”贺文对长城的专注与热情终于感动了妻子,她也干脆走起了长城:“我就是你的忠实粉丝。”于是,妻子一口气随他参加了三次大型徒步活动,繁峙来的,上海来的,美国来的,她跟着一起走,也走上瘾了,没一次掉队的。当然,贺文那件“长城最野在偏关”的文化衫上,又多了几个长城文化名人给他的签名。从此后,夫妻俩一起接受着长城文化群体的熏陶,免费做起了“地接导游”,正应了作家毕淑敏的一句话:“人生,终要有一场触及灵魂的旅行。”对于这件事,李爱民副会长看着最乐,打趣说:“过去,国要安邦靠长城;现在,小家庭稳定也要靠长城。长城功劳大啊!”其实靠长城稳定的,不仅是贺文夫妇,还有传说中的“长城铁三角”——李爱民、秦在珍与贺文:贺文走长城发现问题,汇报给秦在珍老师把问题写出来,再由李爱民老师领着大家一起做探讨、分析、研究、定论。“今天超市停业”的小老板贺文,不满足于食品批发部挣钱,终于思谋能做些高端的事情了。在李、秦两位老师的指导下,各方来访者的文化熏陶下,眼界渐渐放宽,左图右史,一起摸索爱好长城,对偏关长城有了认真勘探,也写出一些学术性很强的作品,学术文化水平和思想认识水平都提高很快。李爱民副会长给予他极高评价:“贺文爱长城,脚下走是其一,他是把论文写在了长城上。”

贺文和妻子探访南堡子乡北齐长城

三、长城研究在民间年,忻州市长城学会偏头关分会成立,贺文更加明白,走长城并非是要征服长城,而是要把长城当作一门学问、一种文化去学习、研究、探讨。其实早在年,他买到第一本93版《偏关县志》,就开始了深度认识家乡、探寻家乡文化之旅。于是,再走长城时,他学会了发现问题,并尝试写了字的小文章《楼沟堡发现疑似明代砖窑遗址》发到朋友圈。没想到,这篇小文章引起了忻州市文物局的重视,打电话到县文物局问询,第二天便来到偏关,在县文物局副局长胡美仓的带领下,进行实地调研、考证,确定贺文这个新发现是年新版《偏关县志》中没有记载的,便交由博物馆馆长孙军明写了一篇《考古报告》。这件事极大地鼓舞了贺文,单纯走长城的贺文,终于开始了他发现前人之未发现,考证前人之未考证的长城研究生涯,成长为一名长城研究者。一天相处下来,你就会发现,饭桌上、行路中的贺文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论中总是沉默寡言的,他只在倾听,在思考。但若说起长城事,他便滔滔不绝,谁都插不进话:“杜老师,我还有个新发现——”就这一句开场白,他能一口气讲出十几个自己在长城上的新发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的神情应该就是他现在的表情吧。“你知道我们最近的新发现么?那个石城遗址的出土面世,把偏关有实物佐证的历史整整提前了2千年,我去看了四次,每次都激动得不能。专家们每天都在那里做着陶瓷片修复工作。为保存遗址,沿黄河1号公路为它改线,偏关的黄河文化终于有了实物......”年,贺文发现万家寨乡南庄窝村有个从未见过的墩台,一圆锥型墩台上又凸起一个小圆墩台,大墩台外面有土围,村民们叫三道箍,墩北有条7米深的沟,墩上加墩,即为望远之便。他将这个奇特的墩用文字记下来,发在了“长城小站”上。年,贺文对关河口进行了认真研究。偏头关分陆路关口和水路关口,陆路关口在红门口,水路关口在关河口。在历史上,关河口除了军事功能,还兼具商贸、互市的商业功能,其作用不可小觑,其位置的准确界定也应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贺文翻史书查阅关河口的官方记录位置,又进行实地丈量,发现现在的关河口村向上移动—米的地方,还有第二个关口。他将这一发现马上汇报给副会长秦在珍老师,年近古稀的秦老师未敢怠慢,亲自随他前去关河口考察两次,证实了贺文的发现是正确的。一个业余长城爱好者,并未只停留在“爱好”上,而是把对长城的探索上升到学术和考古的高度,带着怀疑的精神去考察、研究,佐证长城资料,这是贺文从“长城爱好者”到“长城研究者”的一个质的飞跃。《宁武府志·山川》在介绍老营北部马鞍山、双碑地名时道:“明嘉靖四十一年(年),俺答由此山(马鞍山)入犯老营堡”、“马鞍山之役,游击梁平、守备祁谟御之,堕虏伏中,七百余人皆殁,巡抚万恭勒双碑记七百人名于此(双碑墕)”。贺文查阅《偏关县志》《偏关志》《老营镇志》得知,那次血染山河的历史大事件发生的准确时间应在明嘉靖四十三年(年),蒙人入境于石板墕地,老营堡派名将士前往拒敌,全军覆没,墓地尚存于老营镇柏杨岭林场管护站北碑洼山,即双碑墕,便亲自去现场查看,并与徐光等长城志愿者在清明节凭吊此墓,述以成文,发于美篇,宣扬长城精神。遗憾的是,墓碑只见碑首、碑座,不见碑身,听当地老百姓讲,碑在“破四旧”时被毁。这块儿残缺之碑时刻牵动着贺文的心,他很想将碑复原,安抚七百将士亡灵。第二年,贺文又去周边地区寻访,一位驻村干部说,听一名放羊老汉提起过,碑身流落到了史家圪台村。但他始终未能找见那位放羊老汉。“整整三年了,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碑身。”贺文摇摇头遗憾地对我说。贺文走长城是爱好,翻阅书籍也成了爱好。他从一位现在北京的山西大学文物学博士尚衍写的书中学习到,全国烽火台多种多样,黄土高原沟岔多,不好守,全靠烽火台传递信息,百人以下一烽一炮,白天放狼烟,晚上点火,两烽两炮表示有五百人来犯。市长城学会偏关分会会长、文物局胡局长登记偏关有座烽火台,连雁门关在内有千余座烽火台。讲起这些,贺文如数家珍。内蒙古清水河县文物管理所所长刘建国发文,谈他们那儿有多少多少座堡,实际只有一个半古堡。贺文马上提出异议:“你们只有一个半古堡,五眼井堡是一个,白泥窑堡是半个,也都是解放以后从偏关划过去的。”碑上有记载,晋蒙交界处的长城都在山西,内蒙并无长城,原就是为防蒙才筑的墙,怎么就成了内蒙古的长城呢?很多偏关人从感情上不愿意接受。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为了表示民族团结,国家划一些地方给内蒙,这才出现了关于长城归属的争议。从年开始,忻州市长城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杨峻峰在《忻州日报》连载多篇长城文章,忻州市文物局拿着报纸前往长城沿线找长城、寻古堡。保护长城,挖掘长城文化,成为从民间到官方的一个自觉行动。讲起长城新发现,贺文大概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自偏关第一代长城人刘忠信在年租个小毛驴接待中国徒步走长城的董耀会开始,就已经为偏关长城人开了走长城就是要研究长城的先河,贺文从长城志愿者前辈身上学到的就是寻求真相、寻找真实。关于水泉乡后海子村长城的研究,在刘忠信老师研究、论述的基础上,贺文等草根长城专家们又提出了“双二边”的猜想,他们用实体研究去否定文献记载的研究方式,体现了一种勇于质疑、勇于探索的科学精神。用贺文的话来讲:“感觉长城越研究越多,研究不完。”“杜老师,今年正月我看了一本北京的书受到启发,有了一个新项目。偏关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竟然有座烽火台,分六路烽火。我想把这6条火路线分列出来,各自连成一条线做考察、记录,写成文章。比如从红门口到虎头墩共有多少个墩台......”此时,他已经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长城研究者,也就是大家口中公认的“草根长城专家”。

年和重庆爱山在桦林堡

四、洗尽风尘见知性如今,从一个民间长城爱好者提升成为草根长城专家的贺文,他的专业学术成就不仅得到长城学术界的认可,而且很受欢迎。对长城文化的研究让他如痴如狂,欲罢不能。只要有团队来访老牛湾,他必定全程陪同,分享自己考察成果,请教专业人士,切磋长城学问。年,张明弘率《寻根长城》团队途径滑石涧堡,在偏关一住就是14天,秦在珍老师等陪同了12天,贺文只陪了2天。用以维持全家生计的批发超市反而成了他心头累赘。提到他的店,他淡淡地说:“前几年我就想关掉了。”“我有两大爱好,第一是研究长城,第二是收藏瓷器。”贺文的爱好,总要爱出个结果。他把经营了27年的批发超市真的转出去了。“不过,我开古陶瓷店就是因为自己喜欢,想把自己8年来花费70万元淘来的瓷器进行展示,只展不卖。”坐在我身边的贺文谦逊地微微一笑,悄悄向我补充说明。他带我们去他的新店参观。在自家小区的那排临街门面房,他花了大心思地去装修一间店铺。为了给心爱的古瓷器们找一个见得风光的好归宿,他带了装修木匠亲赴省城博物馆,去观摩、学习人家的文物专柜如何设计。“一定要专业!”他强调说。果不其然,贺文的店内装修非常专业,展柜都是走得暗道,防尘防盗防水火。“贺文变了。”连他那有文化的两个姐夫都这样说。贺文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变是与太多“长城人”的感染和引导分不开的。他接待过一个跨省长城爱好者团队:青海省的“日月”(网名)、广西的韦悦忠、宁夏的赵明和重庆的爱山、路由、冰心火。人家本地没有长城,还那么热爱长城,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爱长城呢?他又一次同我讲到了“最美长城卫士”吕成贵——爱长城就要爱文物。吕成贵说:“文物不一定值钱,但集中回博物馆就有了意义。”所以,吕成贵太原买了房子都没有钱装修,有时候车子加油都手头紧,但见着文物就一定要买下来,“给文物找个家。”这样的事迹深深地感动着贺文,也对文物有了偏爱之心,并效仿吕成贵,为文物做力所能及之事。他要开“古陶瓷馆”,绝无商业考虑,就是想要将这些穿越几千年时空隧道矜持现世的精美瓷器展现在世人面前,让人们同他一起与历史对话,与古人对话,获取文化上的自信。由于常年走长城,他们与边墙下的老百姓成了亲人,家里吃的糕面、羊肉、土豆等都要从长城边的百姓手里去买。年冬,他和他的草根长城专家们一起到达水泉乡池家塔村,远远听见鼓、镲的声音,他们进村一看,很是惊讶,这里的村民在冬天农闲时节,不是打麻将,而是穿着戏装搞音乐,全村共住着十来个人,就有五六个人在一起跳秧歌,其中还有人会胡琴。四五个人回到城里后,就到处想办法找乐器。吕成贵捐了个梆子,贺文与徐光、顾全罗合伙儿买到了二胡,文物局给赞助了扇子,送到池家塔村里,百姓们激动地专门给四个送乐器的人唱了一台戏。寒冬腊月廿四,边墙之下,长城人家,因为爱长城,成就了一段文化奇缘。顾全罗、郝建华夫妇将那次捐赠活动编辑成美篇,发到了朋友圈,点击量上万。爱长城,一家亲。讲起这些暖心事,贺文绯红的脸颊泛起了更多的红晕。年冬天,他去石家庄给自己的超市进货,看到自己所在的“山西长城群”里,人们正在争论关于丫角山与丫角墩出现先后的问题,里面有北京长城专家洪峰、我省长城研究者范晓燕和内蒙长城研究者刘建国等。亲自考察过丫角山三条长城的贺文哪里能够置身事外,急忙参与进去:“看了老师们争论丫角山、丫角墩,放下手头的营生,说说我走完丫角山三条长城的看法:最厚实、防御建筑最完备的当属中路长城,西路长城次之,墙体最薄弱的、建筑单调、最沧桑的是东路长城。柏杨岭堡——柏杨岭村长城外侧有四个方锥形烽火台(火路墩),至今高大结实,尤其是柏杨岭堡长城外侧的方锥型烽火台,夯层薄,用的是褐色土,是我在偏关见过的最结实,最讲究的夯土墩台,在墩台外有一石头砌方形围墙,两米多高,至今保存完整。我们知道,烽火台早于长城营堡,由烽(墩)台逐渐变成长城、营堡时代。明代早期偏关的烽火台以方形为主,后来才变成圆型烽火台。明代边防后移是永乐晚期,在这个时期才有了丫角山、丫角墩,修柏杨岭长城是在成化初年。结论如下:1.最初明人叫的丫角山,是以山的地理形状叫的,也就是说这个山形状如丫角状,更没有想到后来的交汇。2.从明代不同时期留存下来的长城建筑看,丫角墩应当就是柏杨岭堡、长城外侧的这个石围墙方锥形烽火台。这个墩台的建筑年代比它身旁边的长城早20年。3.尚珩老师说的五眼井堡、将军会堡不可与这硬比,那是明末崇祯的事情了,比这晚多年,由于军事防御的变化,偏关水泉营西十里原来就有五眼井堡,因军属多,明崇祯年间在口子上村南修此堡,是军队家属堡,非驻军堡。”瞧瞧,这样的学术交流够不够一名长城专家的范儿?这样在长城学术群里争着,论着,与长城专家们一起探讨,贺文在石家庄一天未能进货,只好又多住了一晚。这就是贺文,洗尽谋生路上的仆仆风尘,成为一名占领长城学术制高点的知性之人。一起坐在贺文还没有完全装修完工的空荡荡的古陶瓷店里,我还在想象着他昔日批发超市里的繁华、喧嚣,很遗憾来晚了一步,那个饱含过他青春血汗和荣耀的物质极大丰富的批发超市,已经被他轻轻抛在脑后,除了长城,除了文物,除了文化,没有什么再能吸引贺文的。坐在我面前的贺文,蓝色防晒衫,浅灰色遮阳礼帽,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的徒步行头,面庞永远沉静而安详,目光永远专注而坚定,心思永远落在长城上,落在古陶瓷上,如关城那一道道古老的边墙,把自己定格成为一种永恒的文化。从“草根长城志愿者”到专家型“长城人”,从小商品批发商到古玩瓷器收藏家,从超市店主到古玩馆主,贺文在长城文化研究路上越走越远。他的青春,他的信仰,他的学业和事业,无不刻着“长城”的烙印,在中华民族几千年文明史的大背景下,放射着自己的光彩,行走成一树独特的风景。

贺文与外地长城人士考察晋蒙长城分界碑

五、结束语“丫角山,丫角墩与口子上没有丝毫关系,四个交汇点从不同角度看地形,地貌都与口子上无关,山形看不出丫角状,西路长城交汇点在口子上墩台北坡多米处。东路长城当地人叫差修边,也叫孙家长坡,长城墙体的敌台,马面共8个,都面向东,一般来说,敌台、马面朝向是防守面,这是原来没注意到的。西路,中路敌台马面都是面向西的。另外西路长城有两条,平时说的西路是指北堡乡水草沟这条,昨天天气好,另一条走向清楚,也是去了口子上,《内蒙古长城》说这条是早期长城。”不管是坐着、走着,贺文总是在沉默几秒后想起来自己对长城的新认识、新思考,然后滔滔不绝地讲给我们听。三天的采访结束。与贺文一起走了两天长城,一天护城楼、古陶瓷馆,我发现,即使有再多的同行者,贺文总是立于一大群人之外,远远地,在一小片纸上静静地写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我为他抢拍了一张站在小乾坤湾边上这样写字的照片。我眼中的贺文,想象中的过去与未来的贺文,应该就是这样的影像。如果说,长城是中华民族的龙脉,那么,关城人民的长城情结应该就是中华文脉,穿过历史的河流,从秦汉吹角声中流淌到唐宋,再从边塞诗词中流淌到明朝,缓缓地,缓缓地,一直流淌到贺文的心里,为他浇注满腔的自信,文化自信。仿佛这条文脉专为他流淌至今,仿佛这条文脉专为他流向未来。在无数个“贺文”长城人的美好执念中,这条中华文脉继续浩浩荡荡地向前奔涌着,她才是这个民族的魂!沿着中华民族之文脉,贺文的长城研究之路,将会走得更远。(杜鹃)草根长城专家贺文考察黄河边长城

贺文接受忻州市长城学会编辑部采访

“徒步双侠”贺文、徐光与郭文刚考察长林堡

年偏关长城志愿者寻找黄河边墙

偏关县博物馆副馆长尤占宇和贺文

寻找关河口暗门

年中秋节看望

黄河边小寨子村孤寡老人

哈尔滨大学两名学生暑假

从嘉峪关徒步长城到偏关

年青海日月广西韦悦忠顾全罗

徐光冰心火贺文重庆路由在老牛湾

贺文随忻州市长城学会

在沿黄1号公路、沿长城1号公路考察

忻州市长城学会考察丫角山与京津沪来客合影作者简介:杜鹃,汉语言文学高级讲师。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忻州市长城学会会员,兼任远山文学网执行总编。在省级以上期刊杂志发表诗作2千余行;散文万余字。参与吕梁文旅书《黄河流经吕梁》撰稿3万余字。编写有《宁武县教师进修学校校志》,校本教材《走进宁化古城》《爱我家乡——芦芽山下的绿色明珠西马坊》;出版诗集《涟漪之湄》。平台主编:杨峻峰本期编辑:杜鹃投稿邮箱:y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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