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开的春天文|潘丽萍
大岩岗上的杜鹃,应该如火如荼了。朋友圈里的赏花之约,弥漫着水灵灵的气息,沁入肺腑。
忽然想起去年,与同学相约看杜鹃。彼时,花正怒放,娇艳欲滴,绿蓉红衣白裤,夹在绿树红花丛中,恍如画卷。大岩岗是任家村后面的一座山,高海拔,凌空独立,站在顶上,看山下农舍、水田星罗棋布,像在半高空的飞机上,看到的景象一样。
任家有个自然村叫任胡岭,任胡岭有一位姓张的老师曾经教过我。绿蓉说,张老师我晓得,带你去找。
连杜鹃也顾不得赏了,匆匆下来,特地绕道任胡岭。任胡岭依山而建,原先是永丰公社的所在地,旧时的办公用房虽另作他用,依然留下些许痕迹。张老师的家在哪里?七拐八弯的山里人家,搞得绿蓉晕了,明明记得是这里啊?怎么又不是!
张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当时,我离家三十里,去一所高中复习,第一次当了住校生。张老师是单人宿室,住在女生楼前面一排,靠右边的一间,他在与不在,若路过,便知道。
张老师是来代课的,一个毕业不久的高中生,脸白净清秀,声音略为暗哑低沉,吐字十分清晰。学校里的老师中,他最年轻,与我们少些隔阂,亦师亦友。我喜欢上他的语文课,也渐渐爱上写作,在某些个寂静的下午,沉浸在自己的文字王国里,天马行空。
我有一本作文薄,淡淡的土黄色的封面,里面爬满了方格子,把方格子填满,填得像花一样美丽,最好读起来能生香啊。我做梦都想着这些文字能成蝴蝶,成鲜花,如果老师在句子下面,用红笔划上一个又一个圈,肯定美死我了。
而这一本笔记本,一个红圈接一个红圈的比较多,有的几乎整页都是,简直鲜花似地盛开着。
张老师一般在宿室批改作文,一摞摞作业本放在桌子上,桌子靠窗,我们过路,能看得见。一次走进他宿室,张老师正在改我的作文,我写的是看露天电影的情景,有一大段描写,其中有一句“我望穿秋水,巴不得太阳早些落山,太阳落山了,我心仪的电影就开始上演……”
老师抬起头来,冲我一笑说,你知道这“望穿秋水”形容什么的?怎么用在这里了。
我脸一红,眼睛轻轻移过窗外。远处小山上,有一丛红艳艳的花,灼灼其华,我感觉到自己慌乱的心跳。
避开话题,情急之下我蹦出一句,“寂静”的“寂”应该读“jì”,而不是读“shū”的,你上课时读错了。
老师愣了一下,不说话。
又一次上课,他依旧读“shū”。我思忖,老师也知错不改哩。不过,张老师的课很生动,趣味横生,还会在我的作文薄里划一个又一个红圈。
想到这里,我忽然笑出声。抬起头来,猛见路边一院落,门正开着,一株杜鹃开得灿烂,红得耀眼。我撞进去,对屋内喊,请问张老师住在哪儿?
谁啊?张老师应声而出,依稀几十年前的模样,只是,岁月的痕迹已染上双鬓。
作者简介
潘丽萍,笔名青荷,浙江省作协会员,绍兴市散文创委会副主任,新昌县作协副主席。文章见诸于《人民文学》、《中国散文家》、《诗歌月刊》、《女人街》等,著有《女人有味》、《花朵的内伤》、《创新之魂》、《解读新昌旅游》(合著)等书,在《绍兴晚报》上开设“听她说她”、“生活大爆炸”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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