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圣母院的火光中,拍手称快,感觉为圆明园报了仇的爱国党们,知不知道,英法几个强盗除了组团抢劫圆明园,还偷盗过很多植物。
这些采花大盗,有个好听的学名:“植物猎人”,以收集“奇花异木”为使命,起源于欧洲,兴盛于英国。
一百多年前,英国的几大植物猎人,相继来到咱们的大西南,横断山区,那些珍稀植物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如同走进圆明园,激动得哭了,“太美了,这就是我要找的天堂!”
他们像挖宝一样,你采采,我采采,一个走了,又一个来了,源源不断取走植物标本和种子,带回欧洲,引起一场场“园林革命”。
俗称鸽子树的珙桐、王百合、荚迷、报春花、杜鹃花……等,尤其是杜鹃花,多达几百个品种引入英国,几乎改变了英国许多乡村的风景。英国的园艺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传统和国粹,但是又有多少知道英国庭院植物种类极度丰富的背后是黑暗的殖民历史呢
收集植物也是一种掠:掠美。傅礼士在云南见到了一棵高25米,树龄忆有年的大树杜鹃,他对待这棵杜鹃的办法是把它锯倒,锯下一段树干运回英国,陈列在大英博物馆。
好像没有人清算过这笔账。
毕竟植物猎人还顶着另外几重身份:科学家、植物学家、探险家。不远万里,来到深山,上高原、下峡谷、渡险滩、涉泥潭,不仅考验体力,更考验意志,还考验植物知识,可以说是拼死拼活,有的还丢了命,比如傅礼士心脏病突发,死在了云南,威尔逊也被滚落的石头砸断了腿,成了残疾人。
他们带走的大批种子和标本,许多在西方引种成活,培育出优异品种,别人家的花园,也是我们的花园,同在一个球上嘛。
威尔逊带回的全缘绿绒蒿便成为西方家喻户晓的观赏花卉,而在我们本土,绿绒蒿还在高原上独自绽放无人知无人晓哩。我也就在珠峰东坡徒步时遇到过它,看见它顽强地挺立在米的风雪中,差点哭出来。
“窃花不算偷,偷花是雅贼乎?
《吕氏春秋》记载了一个寓言。说楚国的国君丢了一把珍贵的弓。大家很着急赶紧找。楚王说,“算了,别找了,楚人丢的弓,被楚人捡到,不算损失。”楚王心胸宽广吧,但孔子听说楚王的话,觉得站到国家的立场,还是狭隘了,要站到人类的角度,为什么一定要说楚人呢,应该把“楚”字去掉,有人丢了弓,有人捡到弓,才没啥遗憾。
要是大家都有孔子的境界,这个世界就不需要国家,没有种族,没有宗教,没有战争,也不要护照签证,想去英国看绿绒蒿就在周五飞去伦敦,想看杜鹃也不要嘴唇发紫跑高原,也不要老记着圆明园这事,茶叶大盗罗伯特·福钧的事也该翻篇。
年,福钧带着六个茶种、制茶工人和株茶树、棵茶种,以及大批的制茶工具离开中国,完成了史无前例、最大规模的商业间谍工作。从此,中国失去了茶叶独霸的局面,印度、斯里兰卡开始生产红茶,腐国人这才知道原来红茶和绿茶不是两种茶树品种。这个江洋大盗还说“历史上曾经有一刻,当英国和中国因两种花木——罂粟和山茶——兵戎相见时,世界版图以两株植物的名字重新划分。”
想想,被窃走的商业秘密还少嘛,丝绸,制陶。当然,我们也偷过,第一根蕃薯藤就是福建人编在藤篮上从南洋偷带回来的。这能比吗?茶叶瓷器丝绸生出来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不能比,但是,蕃薯能救活我们的命。自从有了这种随遇而安的粮食,中国人就不太容易饿死了,也不再暴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瞧我,一扯就远了,我本意是要写杜鹃的。
映山红和杜鹃
经常看到有人说,映山红是杜鹃花的别名。还有的说,映山红是野生的,杜鹃是人工栽培的。
这些都是错的。
映山红是杜鹃花科杜鹃花属某些种的统称,曾划为独立的属,名为映山红属。花色也不限于红,还有白、粉红、紫、紫红,黄等等,而且落叶,落叶,这一点很重要,是和杜鹃的重大区别。
杜鹃是常绿树,花钟状。根据我的经验,平原地区山坡上的大多是映山红,上了一定海拔(起码以上)的才算杜鹃。
映山红长得平常普通,红得像着了火的映山红,要么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取胜,否则更适合拿来革命教育。好看的,不一般格局的杜鹃,虽然不算养在深山人未识,看到的人不会很多。
全世界野生杜鹃花大约有种,我国占据了约种,其中近一半的种类分布在横断山区。专家们说,这里是杜鹃花属植物的起源中心。
人迹罕至的横断山区地理环境好复杂,有高高的雪山,有刀切似的峡谷。川藏线穿过了这个杜鹃花的分布中心,无论是在河谷还是山坡、山顶,到处可以看到杜鹃花。垂直气候,孕育出垂直带谱。
年我去珠峰东坡徒步,这是一条杜鹃花开之路。从米的河谷到米的垭口,各色杜鹃遍布,随着海拔变化,杜鹃花一路变换身姿。
米地方的杜鹃长得比我高,花朵像喇叭一样四五朵缀在一起。
到米,杜鹃没我高了,花朵也小一些了,颜色粉白,像婴儿的皮肤一样娇嫩。
米,它们只够得着我的膝盖,花朵更小了,颜色呈紫色,依然娇嫩。
七天徒步,非常艰苦,每当崩溃时,都是靠杜鹃搭救。
当我躺在最高的营地,仰望前方八千米的珠峰,身旁仍然有矮曲的杜鹃在奋力开放,养育它的只有薄薄的苔藓和土壤,却仍以惊人的适应性和顽强的生命力在寂寞寒贫的环境中静静生长,成为难以取代的顶级植物,称霸高原。
是海拨给了它从容,优雅和气象。就算躺下来,也是站着的样子。
现在绿化中常见的各种杜鹃花,多为杂交品种,品种上百,也不知爹妈是谁,看样子是映山红,总之没长好,颜色俗艳,毫无高山杜鹃或高原杜鹃的高贵气质。
好看的杜鹃只能去英国看或者高山上吗?
另外还有多种非国产的杜鹃花,大多集中在印度尼西亚和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伊里安岛上,最近几十年,西方的植物学家又在那里进行生物研究,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一回植物猎人,把异域的杜鹃花用文明的方式引种回来?
这个杜鹃长在一千米的浙江丽水山上,好像叫云锦杜鹃。
映山红只有5个突出的雄蕊,杜鹃有10个甚至更多,但也不绝对。杜鹃的世界好复杂,单从杜鹃啼血化成花的古诗去解读远远不够,所以这回我连李白白居易元稹的杜鹃花诗提都不提,他们也叫山石榴,想必只看到过红色的映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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