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旧时光

海亮小学语文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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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忆及童年,那一段山居生活恍若就在昨日。而让这段旧时光变得活色生香的则是那些山林野味。

(一)无数春笋满林生

四月春深,脆嫩鲜美的野竹笋成了盘中佳肴。野竹笋多长在荒寂无人处,堤坝、荒山的向阳处最是常见。因其形似红樱枪,我们习惯叫它“枪头笋”。

为了拔到壮硕的枪头笋,我们穿上旧衣旧裤,扯上一只蛇皮袋,钻入荆棘灌木丛生的密林中来一场“地毯式”地搜寻。林子里长年不见阳光,沤烂了的枯枝败叶有十几厘米厚,成为了枪头笋最好的生长肥料。有时候你看着只露出巴掌高的笋芽儿,一拔却有小孩胳膊那么长,且黄白鲜嫩,是野笋中的上品。

枪头笋长得极快,今儿个见着还只露出食指长的笋头,到了第二天就能长到五六寸高,那时候去采笋就不叫拔笋,叫扳笋。林密笋高,人只能半蹲着,于是便用手往根部一扳,啪一声就齐根脆脆断了。这扳笋的啪啪声和着林间鸟鸣声、溪水的潺潺声,竟有了“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林中的笋儿极多,常常是手里拔着一株,眼里老早瞄准了第二株、第三株……刚开始拔的时候没把握能拔多少,能入点眼的就统统往蛇皮袋里塞。拔着拔着,发现之前拔的实在太小,就丢弃其中较小的,留出空位给那些后来的,较大的。再后来,发现带来的蛇皮袋实在太小,装不下,怎么办?先拔着放成一堆,心想着等会儿回家再来个大的袋子来装。等到精疲力尽把满满的一袋笋拖到家,就再也挪不动脚回头去装那些笋儿了。晚间躺于床榻之上,竟翻来覆去睡不着,可惜着那些被遗弃的笋,心里阵阵肉疼,暗暗告诫自己下次一定要多带几只蛇皮袋,万万不可浪费。然而到了下一次,你还是发现袋子带得不够多,力气又不够大,竟不能带走那满山满坡的笋儿,真真正正地算得上是一件憾事。

拔来的笋要及时处理才能保证其鲜美的口感。吃过夜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我负责用剪刀斜斜地剪去笋头,外婆和妈妈负责去笋衣,只见一根根青玉簪似的竹笋在她们的食指上一缠,三绕两绕,就成一支苗条嫩白的净笋。那种清雅脱俗的气质,细伶伶的体态,让人为之动容。剥好的笋要入沸水焯去涩味,摊于晒箕,赶在明日有太阳抓紧时间晒出去。

笋子好吃。我最喜欢的做法是用焯过水的笋肉炒外婆亲手腌制的雪里蕻,若能在其中再加点肉丝、红辣椒,那叫一个鲜。用它来下饭,裹锅巴,配清粥,都是极好的。夹一筷入口,春笋脆嫩爽口,雪里蕻味道绵厚,加上那微微的辛辣之味,仿佛咽下去的就是氤氲于时空深处的无尽春意。

(二)螺蛳田螺来当道

“清明螺,赛只鹅”。

初夏时节,走在山脚的水塘边,水底有隐约可见的繁茂水草,这些水草和老爸随手扔进水塘的枯木枝上,附着的螺蛳历历可数。无聊时,静蹲于此,还能看到它们结成长长的一串缓慢爬行,只消提拉上一枝便可捡拾起一大捧。

塘里的螺蛳如此之多,喜得我和弟弟蹦跳着拿来家里的脸盆来捡螺蛳。待到好捡拾的螺蛳扫荡干净,我们便下水去摸螺蛳。身子潜入水中,只露出个头,一只手扶住脸盆,一只手在水底摸索探寻。水底的螺蛳个头大,一个个圆咕咙咚的,混着石子淤泥一摸就有两三颗。有时候脚趾踩着个硬硬的小东西,肌肉一收一夹,探出水面一看,哈哈,竟是个大螺蛳。有时,手往水草丛里伸,还能摸到着慌乱蹿的野生鲫鱼,眼疾手快的话,还能为餐桌添上另一道河鲜。

捡拾来的螺蛳要养在清水一日一夜,漂几滴生菜油让螺蛳吐脏,待其把灰色棉絮状的污秽之物吐尽,再用老虎钳剪掉螺蛳屁股,洗净,便可用姜丝蒜瓣,喷老酒倒酱油爆炒,放入少许红辣椒,撒上葱花,一道美味即成。

螺蛳最好吸着吃。小的时候没有掌握吸螺蛳的技巧,常常用筅帚丝挑着吃。后来某一天突然开了窍,竟能吸出来了,才知自己错过了多少美好滋味。吸着吃,螺丝壳里的螺肉和汤汁一同滑入口腔,味道丰满鲜润,令人食指大动,欲罢不能。

家里吃螺蛳境界最高的是老爸。他对我们拿一粒吸一粒的吃相十分不满,又脏又不雅观。只见他用一双筷子轻轻拈起一粒,把嘴嘬成一个小孔,对准螺蛳头,轻轻一吸,紧结柔嫩的螺肉入口,牙尖轻轻一咬,便把螺蛳屁股里的屎肠子截在了螺蛳壳里。不消一刻钟,盘中的螺蛳便如风卷残云一般,不剩一粒,而他的双手清清爽爽,不沾一点油腥。为了和他抢夺盘中美食,不知不觉间我也练得一嘴吸螺蛳的好功夫。

田螺是螺蛳家族里的大腕儿,大块头,足肌发达,吃一颗便抵得上十来粒的螺蛳肉。清明过后的秧田里,再到初夏时节刚刚分蘖的稻田里,田螺们一个个平心静气地伏在清明如鉴的浅水里,似在等待你的大驾光临。吃货如我,每每见此情景我便会想到它们搬上餐桌后被我们大啖一气的场景,便再也抵挡不住诱惑,拎上只小桶飞奔至田塍之上。

此时的田塍还是农人新锨而成,湿滑异常。为了捡拾稍远处的一枚田螺,探身向前,身体手臂的肌肉拉伸至极处还未能触及,懊恼沮丧之余未顾及脚下,哧溜一滑,整个人扑进了漾漾水田之中,满嘴满身的泥水,只得狼狈而逃。妈妈见状,一边呵斥一边洗田螺,于第二日晌午给全家烹制了一道苋菜梗臭豆腐蒸田螺。那一次,我吮吸田螺的嘬嘬声比任何一次都要响!

(三)夏至杨梅满山红

夏至,天气又湿又闷,溽热难耐,山间的蚊蝇又突然间肆虐了起来,小小的心竟多了些躁动不安。幸好,还有期盼,还有安慰,杨梅要熟了!

山路旁的那几棵杨梅树是爷爷开山垦荒时种下的,已有碗口粗细。年年夏至前后为我们献上紫红的杨梅。

杨梅还是鲜红时,我们姐弟俩就开始眼馋。忍不住摘一颗尝尝,那酸爽劲龇得我们脸部肌肉扭曲如核桃。好不容易等到杨梅变得乌紫,却又被山间鸟雀尝了鲜,恨得我们牙根直痒痒,可又奈它如何呢,追它不着,打它不中,骂它不走,只得一日看三回,稍转乌紫便匆匆摘下往嘴里投,上演了一场鸟嘴夺食的激战。

杨梅果肉如丝,呈放射状包紧果核。牙齿一磕咬下果肉,再任由其在嘴里翻转游走,酸甜的汁水恣意地淌入食道,吐出核,另一果立即纳入,一颗接一颗,直吃得两手都是紫红黏稠的果汁,身上到处是绛色斑斑。姐弟俩卷舌一添,只见对方牙缝里嵌满果肉,连舌苔都变得紫红紫色的,更糟糕的是感觉牙齿又酸又软,怕是连豆腐都咬不动了呢。

吃过了瘾,还有许多吃不完的,一夜风吹雨打就有不少的杨梅落于树下,吸引了众多的果绳细虫。爸爸说,这样白白浪费了怪可惜的,就叫我们摘下还未完全成熟的果子浸酒。

新摘的杨梅果用清水洗净,控水阴干,在如斗大小的酒瓶里倒入白酒,加冰糖,再放入杨梅,没于酒中,密封浸泡入味。大概三个月左右,便可得杨梅酒。

年幼的我自是不懂其中滋味,只记得爸爸每坐于饭桌之前便取出一只小盏,倒出混杂着果香与酒香的杨梅酒一杯,盏白酒红,咂一口,从喉中发出“咝——哈——”的悠长绵柔的满足之声,看得我眼睛发直。这时,爸爸就会夹起一颗深红的烧酒杨梅鼓动我尝一口,我咽咽口水,挡不住诱惑猛咬下去,酣畅浓烈的蒸馏酒加上杨梅沁入酒精后的酸辣味呛得我直咳嗽,哇地一声吐了一地。爸爸则像一个做了恶作剧得了逞的孩子,笑得直抹眼泪。

我想,那时的爸爸一定是喝多了酒,醉了人哩!

教学路漫漫

海小语文组一直在前行

编辑陈东晨

审核陈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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