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白癜风专家 https://m-mip.39.net/news/mipso_5941620.html《红杜鹃文学》
民刊
HONGDUJUANWENXUE
吉克阿默
作者简介:
阿默,彝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出生于黔西北偏远山村,文学爱好者。
梅亭往事
楔子
西南俗尚鬼,岁时必合部落以祭鬼,推其雄长者为鬼主。又谓先人为鬼,以竹为葆,为之鬼筒,推其大宗主祀,谓之大鬼主。
历朝中原之国,称西南民族部落为西南夷。云贵高原腹地,居住着一支古老而神秘的夷族。这一支夷族祖先出于昆明,为卤氏,语转为罗氏。宋朝末年,罗氏鬼主遣使报思、播二州,言大元兵屯大理国,取道西南,已入边境。宋主诏赐罗氏鬼国白银万两使思、播结罗氏鬼国为援。自此,罗氏鬼国使见于正史。罗氏鬼国以鸭池河为界,分水东、水西两部,鬼主居水西,水东另有罗鬼酋长。
水西,蒙古语称亦溪不薛。元世祖至元二十六年()七月丙亥,元廷置亦溪不薛总管府,命鬼国酋首阿腻阿糯为总管,又诏水东罗鬼酋长阿利及其属入觐。自此,罗氏鬼国置办牧厂,重视农耕。虽然民不富裕,却也无有刀兵之祸,安宁度过近二十年。
元成宗大德()年,亦溪不薛总管阿腻阿糯携子阿画入元大都朝觐,一场震惊朝野的风波,悄然拉开了序幕。
一
雨后初晴,巍峨的龙云上青翠耸立,傲然挺于苍天白云下。山下的罗氏塘略显安静,轻盈的波纹随着岸边垂柳轻轻摇曳。夕阳照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铺着一层清晰的蝉鸣。
“哒哒,哒哒”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击破这雨后的安宁。快骑箭矢一般穿过巷陌,来到亦溪不薛总管府银门。门前早有夷兵执戟拦住去路:“你是何人,何事如此惊慌。”
被拦在银门外的年轻人黧黑的肤色中藏着几许焦急:“我是笮陇土官的家奴阿五,有急事求见总管大人。”
“我等如何相信你是笮陇家的?”拦路夷兵问。
叫阿五的年轻人滚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块珏,递与夷兵:“烦劳转交给总管大人。我家主人说了,总管大人看到这个,自会明白。事态紧急,还望迅速相禀,以免误了大事。”
夷兵不敢怠慢,接过阿五手中的珏,吩咐阿五稍作等候,牵来一匹棕色水西马,飞身上马,直奔总管府而去。
快马飞奔于青石板路上,穿过金门和铜门,沿着罗氏塘飞奔。亦溪不薛总管府与青石路隔着碧绿的罗氏塘。夷兵跃身下马,捧着玉珏朝着总管府小跑而去。站班侍卫将马匹牵到一旁凉棚下,拴在马厩前。
亦溪不薛总管府坐东向西,沿着中轴线拾阶而上,依次排列九重大殿,南北各有九重偏殿。捧着玉珏的夷兵进了正厅,直奔南七殿而去。
南七殿门前是一个小花园,园中过道两侧错落栽种着梅花。虽不是腊梅开放的季节,但总管夫人却习惯在此休息,观赏梅树。
卫兵捧着珏,快速走到院子,跪在地上禀事。
“启禀夫人,笮陇家奴阿五说有急事要求见。”
坐在殿前桌子旁看书的年轻妇女扭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夷兵,头上的银饰发出清脆的声响。看见卫兵手中捧着珏,妇女显得极为惊讶,连忙向左右示意,要亲自端详这件玩意。站在一侧的侍女明白主人的意思,走上前从卫兵手中取来玉珏,恭恭敬敬地交给妇女。她小心翼翼端起玉珏端详片刻,似乎在玉珏中看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忙吩咐卫兵:“快,快引阿五来吉略栋谷相见。”
卫兵应声允诺,起身碎步而去。正要要离开,妇女突然又将他叫住:“回来!”
话音刚落,夷兵折身转来,单膝跪在妇女跟前听令。
年轻妇女站起身来,一身红色修身长裙如冬日里盛开的梅花。衣服上的螺旋纹和桃心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清晰隽美。
“夫人请吩咐。”
“着人把阿毡、阿暮、曲捧、阿女四位将军请到吉略栋谷,有事相商。”
“禀夫人,阿女将军去了郭张牧马场挑选战马,数日后方能回来。”
“无妨,请来三位将军即可。”
夷兵领了命令,迅速退了下去。
“阿嫫,这是何物,您为何如此紧张。”站在身后的魁梧汉子往前挪着步子,低声讨教。
妇女蹙了蹙美艳柳眉,掂了掂手中的玉珏:“山雨欲来风满楼。”转手将玉珏递给旁边的魁梧汉子:“阿阙,你仔细瞧瞧,是否觉得这个玉珏似曾相识。”
被唤作阿阙的夷汉认真端详一番,突然想起什么:“这是义父之物,小时候我曾见过一面。”
“你识得此物?”
“十八年前见过。”阿阙说,“那时候我才是两三岁的孩子,记得不太真切。阿麻、阿豆两位将军被困会灵关,战况十分危机,义父将这么一件玉珏交给父亲,让父亲去乌撒请兵前援。”
阿阙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觉得害怕。
妇女从阿阙手中取回玉珏:“这个物什,我也是十八年前见过。阿麻、阿豆两位将军战死会灵关,你父亲拼死杀出重围。你父亲也是一个英雄,浑身上下数十处枪伤剑伤,就是为了护送这么个物件。”她深深沉思在对往事的怀念和追悼中,久久不能言语。半晌,才缓过神来:“你父亲弥留之际托付了两件事,一件是把你托付给我和你义父,一件便是让我妥善将玉珏交到你义父手中。”
“此珏竟是如此这般重要?”阿阙紧锁浓眉。
“后来在你义父处得知,此乃罗氏国信物。如此一模一样的玉珏共有四个,持有者分别是乌撒宣慰使阿都、水东雍真葛蛮土官宋隆基、笮陇土官禄底和你的义父亦溪不薛总管阿腻阿糯。他们四人有约,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此物绝不轻易现世。”
“现如今义父不在,笮陇土官家奴携带玉珏前来,是何缘故?”阿阙问。
“要变天了!”阿果奢节怅然叹了一口气,“走吧,待我更衣,去看看究竟。”
吉略栋谷是总管处理政事之大殿,属九重殿中第八重。大殿共上下两层,楼上为总管及夫人休寝之所,一楼大厅乃处理政事,会见宗亲之大厅。大厅正中五阶陛上摆着一张硕大黄铜椅,铜椅上螺旋纹、桃心纹、牡丹花纹浮雕杂然陈列。扶手处双龙拱卫,靠背两旁猛虎下山,铜椅正上方悬着铜质牛头,给人厚实、霸气、威严之感。铜椅所靠,乃杉树板壁,黑漆打底,红黄两种漆料相间勾勒各种花纹。且不说阿腻阿诺那样的高大夷族汉子,便是阿果奢节这样身形苗条、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坐在上面,仍然给人不怒自威之感。总管阿腻阿糯外出之时,阿果奢节便坐在这个位置上,代替夫君处理亦溪不薛政务。今日亦如是。
铜椅前是铺着刺绣螺旋花边的红地毯,直通大门。过道两层置放案几,摆着方形漆椅,红、黄、黑三种漆色犬牙点缀,铜质浮雕双鹰、飞虎,栩栩如生。座垫酥软,扶手垂然。阿毡、阿暮、曲捧三位魁梧将军和阿果奢节养子阿阙,四位将军头顶英雄结,腰挎佩刀,俨然四尊神像,稳稳坐在漆椅上。
夷兵早已快马飞奔之银门,领着笮陇家奴,各骑一匹快马,直奔总管府而来。卸下鞍马,夷兵领着阿五穿过罗氏塘,来到总管府前厅。看着宏伟的建筑,阿五心中微微颤抖。早就听闻总管府九重殿庄严气派,亲眼目睹,比自己预想的壮观许多。罗甸国王宫,步入期间,处处渗透着肃穆的氛围。
虽说夷民多矫健,但步步阶梯而上,一口气来到第八重殿,阿五累得直喘气。
来到吉略栋谷大厅,阿五匍匐跪在地毯上,不敢仰视陛上威颜:“笮陇土官家奴阿五叩见总管大人。”
“何事如此着急,竟能让玉珏现世。”铜椅上坐着的美艳女人庄重自然。
阿五听得女人声音,神色颇有为难:“夫人容禀,临行前我家主人再三嘱咐,事关重大,务必亲口告知总管大人。”
“总管别有要事,并不在总管府。我乃亦溪不薛总管阿腻阿糯之妻,川南扯勒氏阿果奢节,尽可与我说来。”铜椅上那女人说。
听得阿果奢节威名,阿五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他知晓,阿腻阿糯总管有事外出,均是阿果奢节处理总管府政事。本朝设置亦溪不薛总管府,罗氏国主阿腻阿糯任总管,置于各路总管之上。听闻阿腻阿糯有贤妻阿果奢节,勇谋相济,文武双全,才貌兼备,深受水西百姓拥戴。
阿五拱起禀道:“也都、秃鲁、呼不花在我笮陇会见神秘汉人,我家主人让我手持玉珏,快马加鞭前来禀,此事恐对亦溪不薛不利。”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面面相觑。阿果奢节听得,亦是眉宇紧锁,问:“他三人为何聚在一起?”
“小人也不知。我家主人只是让我前来报信。”阿五停顿片刻,“我家主人说了,随后会有快马来传消息。”
阿五禀完实情,高堂上的奢节略微思索了片刻,朝着阿五投来善意的微笑:“阿五辛苦了。此事我亦溪不薛已然知晓,回去替我谢过禄底土官。”
将玉珏赠还阿五,吩咐他好生保管,赏了些银钱,让他退下。阿五退出大厅,奢节吩咐旁侧夷兵,如若再有笮陇家奴前来,无需禀报,直接引进吉略栋谷。夷兵领命,退出大厅外。
卫兵领着阿五出去,奢节缓缓站起身来,于大厅中信然度步。
“阿嫫,那三个蒙古人聚在一起,也是稀松平常之事,孩儿看来,不足为惧。”阿阙起身说道。
“你可知这三个蒙古人是何身份?”奢节问。
“当然晓得!”阿阙说,“也都大人是我亦溪不薛达鲁花赤,秃鲁是阿苴达鲁花赤,呼儿花乃笮陇达鲁花赤。”
“世祖建立元朝以来,我罗氏国多次反叛于朝廷。朝廷先后在八番、顺元、罗甸等设置宣慰司,复设都元帅府,意在分散削弱我罗氏国的实力。单是顺元路,便设立亦溪不薛、阿苴、笮陇这三路达鲁花赤,掌印官由蒙古人担任。我罗氏国被牵制得牢牢的,昔日的罗氏鬼国现已是名存实亡。”奢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亦溪不薛、阿苴、笮陇三路达鲁花赤,本为牵制我亦溪不薛总管府而设,现在三路达鲁花赤秘密会面,定是对我亦溪不薛不利。更何况又多出了一个神秘人,这事就更加复杂了。”
距离奢节最近的阿毡将军站起身了,朝着奢节行了礼,黝黑的面庞上除了满脸胡馇,便是皱纹中深锁的难以置信:“我亦溪不薛和朝廷交好已有十八年之余,每年上供马匹、方物,并无刀兵之祸。此事太过突然,颇为蹊跷,适逢总管大人不在,此事还是先打听清楚再做打算。”
坐在对面的阿阙朝着奢节拱手行礼:“既然此事非比寻常,是否需要早做准备?”一旁的阿暮将军也站起身来,附议阿阙,认为防人之心不可无,须当做好迎敌准备。
此刻,曲捧还坐在椅子上,皓齿咬着嘴唇,食指不停摩擦着高挺的鼻梁,若有所思。
“曲捧将军,你如何看到此事。”
曲捧听得奢节叫唤自己名字,忙起身行礼:“若是三路达鲁花赤为了公报私仇,发难我亦溪不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曲捧犹豫了片刻,“怕只怕这是朝廷要对我亦溪不薛下手了。”
“此话怎讲?”奢节注视着曲捧。
“世祖至元十六年,我罗氏鬼国归附朝廷,次年便再次反叛朝廷。被朝廷大军镇压两年后,同年便有两次起义。后设置亦溪不薛总管府,却在我罗氏鬼国内设置亦溪不薛、阿苴、笮陇等三路达鲁花赤,分割我总管府权力。虽十八年来相安无事,罗氏鬼国也名存实亡,但我诺苏男儿向来骁勇刚狠不宾服,始终是朝廷的一块心病。适逢总管外出,值此关头,玉珏现世,想必免不了刀柄之祸。”
“我诺苏人民何曾惧过兵灾?只是为了我境内平民能安居乐业,不愿惹事罢了。既然朝廷要向我亦溪不薛动手,自是开关迎敌,决不妥协。”奢节一番慷慨后,定睛思索片刻,“只是朝廷要向我亦溪不薛发难,大军前来便可,何故三路达鲁花赤行着鼠窃狗偷之事,暗自密谋?”
将军阿暮踱步凑近奢节,拱手禀报:“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等须当早做准备。”
听得阿暮将军的意见,奢节转身上陛,稳坐铜椅:“三路达鲁花赤若提笮陇之兵前来,只需两千兵马进驻七星关,凭天然之险便可阻挡。虽现在事态尚未明了,我等当早做准备,以防万一。列为将军,谁愿领兵前往?”
前排的阿暮、曲捧两位将军同时站起来:“末将愿往。”
“两位将军为我亦溪不薛,忠心可鉴,但进驻七星关,一将足矣。”
阿毡将军也站起来:“东路来兵不足为惧。阿暮、曲捧两位将军,不论武艺还是智谋,皆远胜于在下,当留大用,窃以为小将一人,便能胜任。”
“阿毡将军言之有理。”奢节以为然,“一旦有战事,朝廷定然提云南行省、四川行省西面而来。列位皆是我亦溪不薛名将,此次亦溪不薛的生死存亡,全仰仗诸位。”
“为亦溪不薛,为了诺苏,虽死不辞。”四将同声应道。
“阿毡将军听令。”
“在。”阿毡铿锵之声响彻大厅。
“擢你两千军马,即日进守七星关,以观东路动静。”
“得令。”
“阿暮将军,命你领兵五千,驻守果珠。”“曲捧将军,命你领兵五千,驻守马蹄关,与阿暮将军形成犄角之势,相互照应支援。”
三位将军领了军领,退在一旁。唯独奢节养子阿阙,并未安排,静站一旁略显急躁。站立良久,尚未领到任务,按捺不住:“孩儿该驻守何处?”
“料想你义父此时已到播州境,你需挑选快马追赶,务必在四川行省境内能追上。告知你义父,亦溪不薛有变。”
阿阙领命,退站一侧。
“列为将军,此事关系我亦溪不薛的生死存亡,不可大意,各自回去准备,即日出发。”
话音未落,又有夷兵领着一个青布长衫彝族青年快步入大殿。青年进入大厅,气喘吁吁跪在地上:“启禀夫人,我是笮陇土官家奴阿九,我家主人命我快马前来报告,有一神秘人给三路达鲁花赤下命令,在总管前往大都的路上截杀总管一行,望亦溪不薛早做准备。”
“神秘人?截杀?”奢节一脸惊惧,“你家主人是否告知神秘人的来头?”
“小人不知。”
阿九退下后,几位将军满脸狐疑,纷纷谈论:“究竟是何人,和我亦溪不薛有如此深仇大恨,要在我主进大都的路上行刺。”
“能三路达鲁花赤下命令,绝非等闲之辈。”曲捧推测。
“这个倒也无妨,有阿泡将军随行,总管可保无虞。”阿毡将军道,“三路达鲁花赤虽身强体健,只要阿泡将军有所提防,歹计定然不会得逞。再者,三路达鲁花赤与总管皆是相识,要想轻易得手,并非易事。”
奢节听得阿毡言,脸上并未露出喜色。寻思良久,缓缓说道:“正因三路达鲁花赤和总管尽皆相识,没有防备,对方更容易得逞。”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奢节越想越担忧,连忙命令:“阿毡将军,趁现在还来得急,命你连夜启程,快马加鞭,追上总管大人后据实以告。如若中途与也都等达鲁花赤相遇,切记不可鲁莽。你虽臂力过人,灵活矫健,手飞铁蛋百发百中,也都、秃鲁、呼儿不花三位,遇见任何一人你都有胜算,如若两人联手,你定然处于下风。双拳难敌四手,万不可逞一时之气,坏了大事。”
“阿毡谨记。”
“去准备吧!”
阿毡领了命令,退出总管府,回到舍下稍作收拾,告别妻子,挑选一匹快马扬长而去。这时天已黄昏,没多久便暗淡下来。深夜出行不便,快马行了一段,阿毡找了家客栈稍作休息。明日破晓,阿毡便快马加鞭,朝着四川行省方向疾驰而去。按照这个行程,不消十日,就能在四川行省境内赶上总管一行。
是夜,亦溪不薛总管阿腻阿糯一行已跨过长江,入重庆路境内。夕阳正要落山,血红色的霞光舔着高高山梁。三匹棕色骏马摇摆着尾巴走在山间驿道上。
“已是夕阳西下,何故如此酷热难当?”阿腻阿糯悠闲地摇摆着身体,回头看了看身后那长相清秀的年轻小伙,“阿画,你可知是何缘故?”
“孩儿也觉着这与亦溪不薛气候不同,却不知其中缘故。”
“阿泡将军,你可知是何缘故?”
紧随阿画之后的魁梧汉子听得阿腻阿糯发问,催马上前,拱手回道:“亦溪不薛山风流畅,这里似乎没有风。”
“风的缘故?”
“是的。亦溪不薛多山风,便觉凉爽。重庆路无风,如蒸笼般溽热,纵使偶尔有热风搅动,也不能缓解热气。”
阿腻阿糯听了,哈哈大笑,扬鞭赶马,大吼一声“驾”,扬长而去。紧随其后的阿泡将军和少主阿画相视一笑,各自举起马鞭赶马,紧紧跟随其后。后面的随从骑着快马,也加快了步伐。夕阳下,只有马蹄的哒哒声。
是夜,一行人于重庆路入住客栈。要了三间客房,阿腻阿糯住中间,阿画和阿泡将军分住两侧。阿腻阿糯的房门外,四个夷兵轮流站岗把守。
深夜,房间突然传来阿腻阿糯的声音:“来人。”
门外夷兵听得吩咐,推门进了房间,跪在地上听吩咐。
“去把阿画叫来。”
守卫退出房门,来到阿画门前:“少主,总管大人请少主过去。”
屋里的阿画正坐在床上,双脚浸泡在木盆的热水中。突然听得父亲要见自己,忙擦干脚上水渍,吩咐道:“你且先去,我随后就到。”
穿上鞋子,整理一回衣冠,带上英雄帽,离开房间来见父亲。
“父亲诏孩儿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案前坐着的阿腻阿糯,目光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视察一番,略显神秘,侧头压低声音吩咐:“你去把阿画将军叫来,且说有事相商。如若他正在沐浴更衣,告知他无需着急前来,你只需陪着他便是。”
阿画听从父亲吩咐,退出房间来到泡将军房门前,叩响房门:“阿泡将军!”
期待良久,阿泡将军并未回应。阿画重新叩响房门,略微提高嗓音:“阿泡将军!”
房屋里灯还亮着,只是并无回应。阿画推了推房门,里面被上了闩,推不开。阿画不敢撞门而入,忙回父亲房中复命:“阿泡将军房门紧锁,孩儿呼唤良久,房屋中并无动静。”
听得阿画禀报,阿腻阿糯先是一惊,很快恢复了平静。
“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必须进入泡将军房间,在那里等着他,只待他回来,立刻领来见我。”
《红杜鹃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