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徐晓虎(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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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解密心灵驿站征稿中
题记:当我们身陷困境,感到最无助的时候,有人来拉一把,他‘她)就是我们遇到的“贵人”了,就得把他(她)深埋在心底。以后有能力了就该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一
那天中午,我从地里干农活回来,刚放好工具,就见父亲急匆匆地迎出来:“火訚,快点换衣服,人家纯队长就要上山喽。”
我听了一愣:“他上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得去送送他。”
“去送他?”我更加迷惑了。那时,我虽年少,但对一些世事已略有所知,便问:“他是我们的亲戚吗?
父亲摇摇头。
"他是我们家的朋友吗?”
父亲又摇摇头。
“我们凭什么去送他?"在我们农村,如果既没有人脉关糸,平时又无交情,人家的“白喜事″一般是不会去“凑热闹”的。
父亲一边紧张地处理家务事,一边催促我:他是我们家的恩人呀!火訚,你快点去换衣服,要不就来不及了!
“恩人?″我更加一头雾水,我是听说大井头那边前几天死了一个老生产队长,“他怎么成了我们家的恩人呢?
“走吧,我慢慢说给你听。”
我们急匆匆地向队长家走去,一边听着父亲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带着我走进了遥远的红色岁月。
二
那年,我因家庭出身问题从一所山区小学被赶了出來,回到村里,当时的生产队的纯队长见我皮肤白皙,瘦骨嶙峋,又是拖老带少的,对我产生了怜悯之情,说,渊訚,我们生产队所有的人家都分到自留地了,对面黄山培那些山地是我们集体的,你自己去选,选好就挖去种,算作你的自留地。
我白天要到生产队做工分,就得晚上让月亮当灯盏照着挖,辛苦了好几个晚上,终于挖了几大片(大约兜左右)。
不料,一场春雨过后,我到地里去一看,却发现地里已被人种上了红薯秧。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纯队长。他沉思了片刻,马上找到“驼嫡妮"的家里去。"驼婻妮″却振振有词:纯队长,我们生产队那么好的地却被一个“地主分子″种了去,你不觉得可惜吗?队里的社员们都说,“地富分子“应该种瘦的地,种远的地,种山岗顶上的地……
队长听到这儿,顿时涨红了脸,浓黑的剑眉之下,一双眼睛闪着犀利的目光,说:驼婻妮,我们生产队咋时候有过这样的规定?
驼蝻妮也不相让,操着严重的鼻音结结巴巴地说:“纯队长,你这是……偏护“坏人",我要去……工作组……告……告你!
纯队长以咄咄逼人的囗吻说:你告去吧,我也是贫农出身,根正苗红,会怕你吗?告诉你,不把地还给别人,我就可扣你两百工分!人家″地主'怎么啦,″地主″就可以不吃饭啦?
后来,驼楠妮还是把红薯秧拨了,把地还给了我们;但此后他却在生产队里时时欺上了我,对我任意刁难,吆五喝六。
有一次,队里的社员们在白马州田中割稻子,临近天大热的中午时分,社员们都各自挑着谷子爬上了田塍,一个禾桶却还在烂泥田的中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搬,因为大家都又累又饿,禾桶又湿又重,加上工分又低(只记2分)。
我刚踉踉跄跄地把一担谷挑上田塍,只听驼婻妮大声吆喝:渊訚,去把禾桶搬上来!
我瞧了瞧禾桶,犹豫了。
“不搬?”驼婻妮牛眼搬大的眼睛一瞪:“不搬晚上……你别……别想要……要工分!”
其他社员们也纷纷附声附和。
我瞧了睢禾桶,又瞟了瞟傲慢的驼婻妮,还是强压住心头蹿起的怒火,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向禾桶走去。
不料,我扛着沉重的禾桶没走几步,一只脚就在烂泥粥里越陷越深,我用尽浑身的力气也没拔出来,只得连桶带人缓缓地趴在一堆稻草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现有人将禾桶慢慢搬起,定睛一看,原来是纯队长闻讯赶来了,并叫你妈也挑来了一对箩筐,帮我一起挑谷子。
他问我伤着了没有,我万分感激地摇摇头:还好,还好!
他重重地责备我:你怎么这么老实呀,别人叫你搬禾桶,你就搬,你一个教书出来的,搬得了吗?这湿淋淋的禾桶,沾着烂泥巴的,起码一百五六十斤,我也要费好大力气才可搬得走哩。今天算你幸运,要是伤着,你一家老少怎么活呀?
我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气:纯队长,大概只因为我是"地主",低人一等,才被人当‘软柿子’吧!
当天晚上,纯队长冒着被牵连的危险,在生产队俱乐部里毅然当着社员们宣布:以后,每个人都要摸摸自己的良心做事,不得随便欺负渊訚叔。要不,别怪我扣工分!
从那以后,这样类似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队里那些“根正苗红"的后生,在我面前也收敛了不少。有的社员想对我进行"批斗”,只要有队长在场,就不敢明目张胆了。
我晓得,这一切都是由于纯队长在我头顶上撑起了一把无形的“保护伞”。有了这顶“保护伞″,无论炎炎的烈日下抑或纷飞的暴风雪中,我的心里都有一股融融的幸福暖流在涌动,并养活着我的精神世界,支撑着我战胜种种困难,把你们抚养长大。
三
阳春三月,杜鹃花争相怒放,宛如一簇簇火苗,在山坡上、沟壑里、山岗上静悄悄地燃烧着,红艳艳地跳跃着。
一条刚挖开的小径,仿佛一条长蛇,向着半山坡上的一处刚掘开的新穴,扭动着细长的身躯,缓缓地葡蔔前行。
″咣!咣!咣……″在震天动地的铜锣“开路"下,一具醒红的“老寿"在十条汉子″依呀晦″的吶喊声中,沿着小径向着新穴一点一点的移动,后面紧随着一大群穿着白色孝衣头戴“孝″帽的送行家属,悲伤地哭泣着呜咽着。接着便是几列服装整齐神情肃穆的管弦乐队,后面又是一长串送行人群,是村子里的男女老少,还有不少是附近村子的人。每人的腋下都夹着一包用红绸锻扎好的毛巾(一般两条,毛巾里还有一包香烟)。
在悲怆的哀乐声中,人们一边缓缓地向山上爬行,一边低着头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表达对纯队长沉痛的哀悼,烂漫的杜鹃花也低着头,难道它们也在默默地给纯队长送行吗?
头发花白的父亲双手举着花圈,随着人流趔趔趄趄地向上攀爬着。忽然,他的一只脚向下一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要扑倒的一瞬间,一个汉子赶忙扶住了他,帮他接去了花圈,说,渊訚叔,你吃不消就别上去啦,上面的山路越来越陡,挺难走的……反正你的心意已经送到啦。
父亲向上瞟了一眼,用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子,气喘吁吁地说,没事!我一定要送纯队长最后一程。
我拉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着。
到了墓地,人们先后把自己送来的花圈依次放在新穴的周围,墓地顿时便成了花的海洋。接着人们纷纷点燃起香来,向着“新房”里的“老寿”行跪拜礼,嘴唇嘟囔着,念念有词,大概是在对逝者说些祝福的话吧。
父亲也笨手笨脚地点燃起一把香,对着新穴里的“老寿”深深地行了三个跪拜礼,一边深沉地说,纯队长,不怕你笑话,我一生不信佛,从没迷信过,家里请老祖宗,都是女人和孩子上的香呢。今天给你送行,我就迷信一回,别笑话我姿势不对呀!说到这儿,父亲又朝“老寿”行了三个跪拜礼,说,纯队长,我知道你一辈子也不信佛,但你胸中装着佛,是个大善人,总是给人做善事!我怎么也不会忘记,曾经,我戴着″地主″帽子,多少人欺负我,要在我头上拉屎撒尿;你却不怕受牵连,给我罩上了一顶无形的“保护伞″,让我一家老小避免了许多灾难,让我走出了厄运的阴影。
“纯队长,我怎么也不会忘记,那次驼婻妮带着一群“红卫兵”闯进我家,砸碎了稍带有点花纹的家什(破“四旧),搬走了所有吃的东西。我老婆正在床上做月子,驼婻妮刚要摘走我家唯一的一床蚊帐,你及时出现了,一声大吼:别动!把人家蚊帐摘走了,叫人家老婆孩子咋活呀?他才住手了。
“纯队长,老古话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你晓得吗?我们生产队那个做恶事不怕多的″驼婻妮",前几天去镇里赶墟,竟遭了车祸,脑浆都被车子碾出来了,这就是报应呀。你一辈子乐于行善,上天是看在眼里的,会保佑在那边永远幸福,永远快乐,并荫佑你的子孙一代比一代强。你不记得吗,你小时候什么都聪明,就不会读书,书塾老师教你读书写字,说你笨都笨死了。可你的三个儿子却都是大学生,成了国家的人才,这不是上天在荫佑你吗?
“纯队长,我们乡下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叫知恩必报。我老了,没有能力了;但我会让我的子孙把你装在心里,要是他们以后有能力了,再还你这份情……"
“啪、啪、啪……"一阵鞭皰的轰鸣唤回了父亲深沉的回忆。
在乐队奏起的悲怆而凄婉的哀乐声中,在纯队长亲人们撕心裂肺的恸哭声中,十条壮汉手握铁锹或锄头,挖的挖,扬的扬,泥土纷纷吧嗒吧嗒地落到″老寿”之上。
“老寿″被泥土一点一点地淹没了,纯队长在人们默默地注视下,终于告别了人间,走完了他八十五载的人生旅程。
在人们依稀的泪眼中,在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簇拥下,纯队长的灵魂渐渐远去,远去……
他生前也许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今天竟有这么多人来给他送行。据说将近有一千五百名男女老少呀,几乎村里所有的人家都倾巢出动了,还有周围不少乡亲也闻讯而来。
纯队长还有一个人世间的秘密却永远无法知晓,我父亲戴了几十年的"地主”帽,却居然是假的。这个秘密是我后来从一位老村干部的口中获悉的。
原来我父亲9岁时就成了孤儿,靠我家住在长沙里的一位亲戚抚养长大。可我家族里的大爷爷徐常修黄埔军校毕业后,在外面做官挣了一点儿钱,就在家乡买了一百多担谷田,并建了一些房子和店面(土改时被分了),但他却在解放初为营救村里的上堂娘和七八名被绑架少年(包括当时父亲在内),被一帮以韩南云和水碓公为首的匪徒枪杀于二渡关村靖安温坑。他膝下无子,而我们家族的其他兄弟叔伯都流落到外面去了,于是父亲便成了“替罪羊",当了几十年“地主”(后来被平反了)。
哦,那段″红色岁月",造就了多少人,又改写了多少无辜者的人生轨迹?要是纯队长泉下有知,他会发出什么样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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