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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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顾况

杜宇冤亡积有时,年年啼血动人悲。

若教恨魄皆能化,何树何山著子规。

月亮像一弯冰冷的铁钩,斜斜地靠在黑沉沉的砧板上,发出冷涩的光辉,傅府像刚被割喉的公鸡,红色肆意地喷涌着,阵阵脚步声狠狠地往她心上撞,撞碎了她的青春,撞碎了她的美梦。

"提起前尘增惆怅,絮果兰因自思量。精诚略诉求见谅,难得同飞学凤凰。”许久没吊嗓子,杜鹃喉咙里像装了只猫在抓在挠,便抿了一口茶,五根手指像藤蔓缠住茶杯,戒指上的红玉髓不知何时转到掌心去了,眼看镜中的自己不过瘦了些,皮肤竟松得像刚被扒下的兽皮,戏服穿在身上像落在枯枝上,几年前那通身的气派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一副志怪小说中被妖怪吸走精气的皮囊。

忽然从门缝钻出瑞升的声音:“三太太,太太请您过去,说是四太太等着给您奉茶呢。”

杜鹃只管托着蝶顶花向灯下端详,密密麻麻的钻石,盯久了使人恍惚起来:“瞧咱们小杜鹃多大福气,傅老爷一连几天都来捧你的场……别看他有些岁数,身子骨硬朗得很,家底厚着呢……要我说,他是真疼你!”不知哪一颗突然闪出更锋利的光,像刀子割痛了眼睛。她不禁冷笑了两声,又唱道:“劝君休把妾念想,莺疑燕谤最难当。”仿佛往湖面投石子,荡起几圈涟漪便迅速恢复平静,愈发衬得屋里冷冷清清。

瑞升见状给秋蕊使了个眼色,意欲让她进去劝劝,只因秋蕊自小服侍杜鹃,知道她的脾性,便让回说三太太害病,瑞升料想太太不过面子上过不不去,二太太今日有了借刀杀人的快意,难保不说些难听话,到时撕破脸,大家都讨了没趣,便悻悻地走了。

厅上闹哄哄的,杯碟碗筷碰撞的声音夹杂着笑声直往这边串,索性停在这里,飘来荡去,听了使人心里发痒。秋蕊坐在阶上,盯着对门上的双喜发呆,它是那样的红,像一团张牙舞爪的火,一横一竖都是它伸长的火舌,静静地等待自投罗网的猎物。突然,一声炮响使她回了回神,转身往里屋去,看到杜鹃仍端详着那些陈年旧物,眼圈也红了,怕多嘴的丫头见了要去太太跟前说闲话,自去洗脸,前脚刚走,二太太便蹑手蹑脚地进来了,新烫的头发像上了油漆的波浪,光亮而死板,两弯挑眉底下一双铜铃眼四处搜寻着,两颊扑了粉,一身水红团蝶百花凤尾裙和腕上的珊瑚手钏衬得她愈发温润丰美。

杜鹃抚着前些年傅秦赠予她的翎子,哽咽道:“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的待你,何等的爱你,到如今一旦无情明夸暗弃,难道说——”

二太太把手一拍,笑道:“哎哟,我的好妹妹,大喜的日子你这一身白也不嫌晦气,快拾掇拾掇出来罢!”

杜鹃擦了擦脸,回头瞥了她一眼,说道:“与你何干?”又背过身去。

二太太碰了一鼻子灰,仍硬往脸上堆起一叠笑容,快步走过去搭着她的肩,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可别糊涂了,如今大太太吃斋念佛,不管这些个,”说着手往空中一点,仿佛大太太成了空气:“只有我们姐俩,能在这四方墙里做个伴,你可想好了!”话毕帕子一甩,胭脂味熏得杜鹃险些作呕。

杜鹃起身把翎子收进匣子里,冷笑道:“我还犯不着跟黄鼠狼做伴!傅秦不过一时被那妖精迷昏了头,你当他什么人?我同他的恩情是旁人能知道的?”

二太太脸上的余笑来不及收敛:“恩情?你当自己是什么稀罕物?如今老爷跟前有了新人儿,怕是有个把月没到这儿来了吧?”

杜鹃心想二太太是袁家拿来抵债的,说白了就是花钱买来的妾,而这妾和正妻一样,是没得选择的,虽有几分姿色,那刻薄的脾气却不是老爷受得了的,因笑道:“恩情为何物,你又何从得知?”

二太太恨得牙痒痒:“一口一句‘恩情’,听了教人恶心,呵!恩情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孩子怎会胎死腹中,你可知道?”杜鹃往后踉跄了几步,秋蕊正好迈了进来,诧异道:“二太太怎么来了?”

"来给你们太太提个醒,谁知人家给我冷板凳坐,不知好歹!”二太太拿帕子往身上拍了拍,转身就走。

秋蕊扶杜鹃坐下,杜鹃定了定神,问道:“你可记得我小产那日的安胎药是谁送来的?”

"像是瑞升——唔,就是他,说是晴儿染了病,我还拿他打趣呢。”秋蕊见炕上的饭菜纹丝未动,又道:“欸,我拿去热热。”说完端起饭菜便走。

杜鹃魔怔了一般,不哭不笑,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定了好一会儿,只有发抖的嘴唇证明她还是个活物,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径直往外走去。

月亮像一块脆薄的冰,微弱的光芒被无边无际的沙漠似的天烘得愈来愈淡,湿冷的光晕淡淡地渍在周遭,底下的傅府却是灯火通明,仿佛是月亮借了人间的光辉。厅上黑压压的一片,傅秦正携四太太敬酒,整张脸像一颗红枣,红得发亮,每一道皱褶里仿佛都藏着什么,四太太也喝了几杯,两颊泛着红晕。

"哎哟,三太太!”瑞升刚想把这白色往外拦,不料她三两步已走到傅秦身后,傅秦回头一看,喝道:“胡闹!不好好待在屋里养病,上这来干什么?”四太太见杜鹃神色不对,便说要去解手。

大太太轻轻咳了两声,二太太先是伸长了脖子看戏,后转念一想,怕杜鹃说漏了嘴,当下又不好插嘴,只好静观其变。

杜鹃摇着傅秦的手臂,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道:“那是你的骨肉,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说着两行热泪一并落了下来,客人见状局促地注视着饭菜。

傅秦把手一甩道:“什么忍心不忍心?瑞升,三太太病糊涂了,快送她回去!”

"我是糊涂,糊涂到和杀我孩子的凶手同床共枕!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杜鹃只觉胸口发闷,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痛,瑞升也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傅秦已十分难堪,见客人面面相觑,恼羞成怒,趁着酒劲一巴掌把杜鹃打在地上,气冲冲道:“不要脸的东西!傅家还不至于要让下九流传香火,瑞升,你还愣着干什么?”话毕拍了拍袖子,寻四太太去了。

杜鹃忽然大笑起来,瑞升不知是何兆头,不敢靠近,只见她伏在地上,一口鲜血随即喷了出来,晴儿大惊,忙要扶她起身,客人们纷纷围了过来,大太太闭着眼睛佛呀魔呀直念叨,二太太吓得发昏,杜鹃笑得更厉害了,血也一口一口地往外涌,老爷直嚷晦气,让丫头扶四太太下去,秋蕊赶到时,只见刘大夫摇着头,杜鹃脸上的泪痕血迹凝在一起,身上的中衣像洒满梅花的雪地……

作者

杨婷

版面

新媒体编辑部袁绮珽

来源

新闻中心

监制

党委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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